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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良好管理的核武器系统会如何?

好奇心君 未来预言机 2023-10-24

作为常识,我们知道:

缺乏良好管理的火车会出轨,像美国铁路是每天出轨3.1次。

缺乏良好管理的化学品会爆炸。

缺乏良好管理的航空业会摔飞机——《阳过的飞行员会摔飞机吗?听听他们自述

缺乏良好管理的生化武器实验室会发生病毒泄露。

那么,问题来了:

缺乏良好管理的核武器系统会发生什么事吗?

呵呵  

Daniel Sebeck,是一位驻扎在科罗拉多州的美国太空军的一名40多岁的现役中校、是负责卫星通信、定位、对抗的Delta 8 部队的副指挥官。他在2002年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美国空军当兵,当过洲际核导弹兵,也参与过太空行动、国际事务等等。2018年美国太空军从美国空军中独立出来后,Sebeck 的人事关系从2020年转入美国太空军。
在4个月前的2022年8月, Sebeck被确诊患上了一种罕见癌症:non-Hodgkin’s lymphoma 非霍奇金淋巴瘤(以下简称NHL淋巴瘤)。
自己的健康自己负责,他妈的,他只能怨自己倒霉。
然后9月份,他在太空军的同僚, Delta 8部队的另一位指挥官中校,也被确诊了同一种罕见癌症:NHL淋巴瘤。和Sebeck一样,这位之前也是美国空军的导弹兵。
唉,两个倒霉蛋,真巧。
美军中有个项目,叫“Wounded Warrior Program受伤战士辅导项目”。就是安排一些过来人担任新近受伤、残疾的军人的导师,为后者提供一些经验和帮助,例如治疗信息分享、康复信息分享等等。
Sebeck就被分配了一位mentor导师。Sebeck一看,这导师是自己的老战友,之前一起在空军的Malmstrom洲际核导弹基地一起工作过的。这位战友告诉Sebeck,他也患了NHL淋巴瘤。
什么鬼?三个倒霉蛋?都患上同一种罕见癌症?
然后,Sebeck翻到了一份2020年的讣告,是一位37岁的空军少校Mark Holmes 福尔摩斯,他比Sebeck年轻几岁,也患了罕见的NHL淋巴瘤。他曾和Sebeck在Malmstrom空军基地的同一支核导弹部队中服役,服役期是2007年至2011年。
这四个患了同一种罕见癌症的“倒霉蛋”,全部都曾在Malmstrom空军基地服役,四人服役时间的重合期是在2003-2007年。
看到这,有读者可能就会想起《光明和黑暗交织的打脸无数的疫情全景图》中,加州的戈医生在80年代初发现多位罕见的卡氏肺囊虫肺炎、实为艾滋患者的情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Sebeck坐不住了,打了一大轮电话找以前的老战友。问了一圈下来,他发现至少有9名Malmstrom空军基地的导弹兵患了同一种罕见癌症:NHL淋巴癌,在基地服役的时间从1997至2007。
这个Malmstrom空军基地是干什么的呢?
蒙大拿州的Malmstrom空军基地、怀俄明州的F.E. Warren空军基地、北达科他州的Minot空军基地,这三个空军基地,隶属美国空军第20军(20 AF),受美国空军全球打击司令部(AFGSC)指挥,负责洲际核导弹打击。

三个空军基地的地理位置示意图

美国目前现役的唯一陆基洲际核导弹“民兵三型”,在全美一共部署了大约450枚,每枚配备一枚核弹头。
这450枚带有核弹头的洲际导弹,就部署在美国内陆的这三个空军基地里的地下发射井里。每个空军基地各150枚,常年处于战斗值勤状态。

每个基地各有3300名军人,其中约400名是导弹兵,其余的是支援人员、技术人员、工程师、后勤、维修人员、安保卫兵、通讯兵。

维修工程师在检查民兵洲际核导弹的内部部件。(美国空军图片)

我查了一下他们的材料,从日常工作、职业生涯发展、患病模式,都存在一定的相似性。

平时,这些导弹兵的日常是,坐电梯下到地下的混凝土和钢铁建造的发射控制中心和作战掩体中,等待总统和军队的战斗命令,准备发射核导弹。工作是轮班制,有时会在地下待一天,有时会待几天。
通常一名导弹兵在四年服役期内,会执行300多次轮班,在地下掩体中值勤约5000-8000小时。

他们的职业生涯很规律。20来岁的时候,担任导弹兵,到地下掩体值勤,随时准备发射核导弹。4年服役期满了之后,或续约或退役,少数人在30来岁升为少校,极少数人会继续升迁,在40来岁升为中校,担任部队指挥官一级的职位。

他们的患病模式也很类似,作为年轻的健壮的军人,之前身体非常健康,吃得也很健康,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快速衰弱,继而卧床不起,有的人很快去世。

Sebeck联系上的一位老战友,Alex Ruiz,也是一位前导弹兵,他虽然没有像Sebeck一样患罕见的NHL淋巴癌,而是在2006年26岁时被诊断出患了比NHL淋巴癌更常见一点的另一种癌症:黑色素瘤(melanoma)。

根据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福奇的那个机构)和美国癌症学会(American Cancer Society)的数据,美国普通人患NHL淋巴癌的年龄中位数为67岁,黑色素瘤的年龄中位数是65岁。

而美国空军基地的这些导弹兵,患病年龄要早得多,在20多岁、30多岁、40多岁时,就已经纷纷患上多种癌症。有些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于是,Sebeck于2022年11月4日向上级汇报这个情况,并建议对Malmstrom空军基地进行全面检查,以及对这些癌症案例进行研究,以便追查出究竟这些癌症和空军基地有什么关联。

因为按照当前他手头上这些不太完整的信息,Malmstrom空军基地所有人员,2004-2007年平均有1.4%几率患淋巴瘤,比全美总人口发病率高约100多倍。而他所在的导弹兵部队,2000年时有2.6%的几率患有淋巴瘤,比全美总人口发病率高约200多倍。近几年的发病率有下降,仍然比全美总人口发病率高约100多倍。

Sebeck的行动分为两方面。

一方面,他向上层积极游说,提高该问题的能见度,推动进行全面调查。2022年12月,太空军部队高层向美国空军大司令部(Major Commands of the United States Air Force)沟通了此事,国防部高层指派美国空军航空航天医学院跟进此问题。

另一方面,他于2023年1月开始在导弹兵社群中征集病例,想看看实际情况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他这样一找,就挖出了一个大坑。上面的那些发现以及对Malmstrom空军基地的怀疑,仅仅是冰山一角。

上面提到的Sebeck的老战友、26岁就患上黑色素瘤的Alex Ruiz没有像Sebeck那样逐渐升迁到高位,但是Alex Ruiz有社交牛逼症,在退役后,和众多导弹兵老战友、包括Malmstrom空军基地的其它职能的战友例如工程兵、后勤兵、通讯兵等等,还保持着联系。Alex Ruiz帮助Sebeck将这个潜在癌症危机通知了众多老战友,Sebeck也在网上开始呼吁遇到类似情况的老兵和他联系。

和众多导弹老兵们一联系,Sebeck又有了新发现:

  • 1.  至少有两名同期的战友自新冠疫情以来已经逝世。新冠有没有对他们起到催死作用,尚不确定。


  • 2.  面临患病的不仅仅是导弹兵,Malmstrom空军基地的其它职能的士兵,例如工程兵、通讯兵、后勤兵也一样遇到问题。


  • Dane Meadows,35岁,是Malmstrom空军基地的安全部门的前特工,负责保护导弹兵和导弹。他患有罕见的视神经脊髓炎,虽然才35岁,但目前住在纽约一家养老护理院,长期卧床,无法长时间坐起来、走路或说话。而他们部队里,就他知道的,至少有六人有类似的神经症状,其中一人和他同样患有罕见的视神经脊髓炎。

  • 3.  患病的士兵不止Malmstrom空军基地,其它两个部署了民兵三号洲际核导弹的怀俄明州的F.E. Warren空军基地和北达科他州的Minot空军基地的士兵中,发现了同样的病例。


  • Cole Smith,是F.E. Warren空军基地安全部门的前特工,服役五年后退役担任编剧。被多位老战友们告知这次癌症事件后,他赶紧去退役军人事务部下属医院预约癌症筛查,也就是我们熟悉的Ziyad Al-Aly教授所在的医疗体系,一预约,排期要两三个月后。公费医疗就是这个鬼样,排队排到天荒地老,排到死都还没轮到自己看病。于是他只好自掏腰包,去私立医疗机构进行初步检查,初步结果是NHL淋巴瘤阴性,其它癌症筛查还要等。(Ziyad Al-Aly教授对新冠的看法见《疫情期间让孩子考上哈佛的办法》《躺平共存后离全民残疾有多远?》《新冠病毒对华人更致命,死亡率高44%》《法国国宝说千万别感染新冠,转阴了也遭罪》《坚持清零,中国会变得如何?》)

  • 然后,在上述三大洲际核导弹基地之外的美军其它核设施的现役或退役士兵群体中,也有人向Sebeck报告了类似的情况。


这下所涉及的面就广多了。

1月下旬是中国农历新年,这时候在中国,常常是充满着欢乐祥和的气氛。

但是对于这些在美国核导弹基地、核设施中,正在工作或曾经工作过的现役和退役美国军人来说,这个时候,纷纷感到恐惧、惊慌、愤怒,大家都无心工作,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美国空军的士兵们有点慌。因为他们不少人每天都在这些洲际核导弹基地工作。

负责卫星作战、太空作战的美国太空军的士兵们也有点慌,因为太空军是从空军独立出来的,很多太空军军人在年轻的时候都当过导弹兵,据有限的信息,目前至少有455名太空军军人在之前从事过导弹兵的工作。

而且有的基地是军人和家属一起入住的,军人们面临癌症高发风险,如果相关致癌因素是在基地中广泛存在的,很可能他们的家属也面临同样的风险。

我拿到他们的文件和记录一看,我也吃了一惊。

目前这些患病案例,完全靠着老战友们的口耳相传,自愿登记,已经不止9个,而是已经有超过113个病例,除了三大洲际核导弹基地外,也包括其它核设施的现役/退役士兵。

在这些病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是1971年至1977年在Malmstrom空军基地服役的老兵,患了NHL淋巴瘤。

民兵三号洲际核导弹是1970年开始逐步服役的。这合着是从1970年至今的50多年来,从来就没对各种危险品、致癌物进行过有效管理啊???

50多年来从来就没有过有效管理啊!

50多年来从来就没有过有效管理啊!

50多年来从来就没有过有效管理啊!

那不出事才是偶然,发生事故才是必然的,而且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以前,我们看到美国当前遇到的一些问题,我们还想:这是不是美国出现了人才断层导致这样子的?

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致癌物、危险品进行过良好管理,从来没有尊重过这些危险。

原来是从一开始,就缺乏系统性建设、运营、维护的成体系的科学思维和系统性方法。

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进行周期性的监测、识别、改进的量化管理。

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拉胯,而不是人才断层造成当前的问题。

那就没得救了。

Sebeck和老战友们拿着手头的材料一分析,他们觉得原因不像是核污染,而可能是工作环境中长期接触到危险化学品、石棉、多氯联苯(PCBs)、铅和其它有害物质,他们罗列了一些可能:

  1. 1.    氡污染。氡是放射性气体,存在于地下岩石和土壤中,也会从铀和镭等元素衰变后释放出来,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19种主要环境致癌物质之一。导弹兵在民兵三型核导弹设施里的发射控制中心和作战掩体中长期工作,而在这些狭小的密闭空间中,可能没有对氡进行防护处理。

  2. 2.    在这些核设施当中,通信和加密文件都是使用了特殊纸材料制成,并进行了防核防生化处理。发射控制中心使用碎纸机粉碎这些文件,而作战掩体经常使用焚烧的方式来销毁这些日常通信和文件。焚烧这些特殊纸材料和经过特殊处理的墨水材料可能有问题。

  3. 3.    非加密文件和日常文件也经过类似的防核防生化处理,也是使用焚烧的方式来销毁,导致在狭小的密闭空间频繁进行焚烧。

  4. 4.    民兵三号核导弹的配电系统中使用了多氯联苯(PCBs)。20世纪70年代,多氯联苯在美国被禁止使用。长期接触高浓度的化学物质可能会导致癌症。而民兵三号核导弹系统是60年代建造的,使用了多氯联苯(PCBs)。配电系统经历了持续的水浸,和受多氯联苯污染的水在密闭空间中有可能泄漏。

  5. 5.    民兵系统原始设备部件太老,运行时容易过热,导致电气部件绝缘和电容器中使用的多氯联苯(PCBs)会产生不良气体

  6. 6.    空气冷却装置中使用的乙二醇溶液在工作中不断泄漏和蒸发,需日常补充,可能也是一个污染源

  7. 7.    在密闭空间的内墙,经常进行涂刷防腐蚀液。这些防腐蚀液可能有问题。

  8. 8.    地板砖和管道保温层中有石棉。部队人员至少每月一次定期拆除、处理、更换这些地板砖。因此士兵可能长期大面积暴露于石棉。而石棉是一级致癌物。

  9. 9.    民兵核导弹系统的空气制造单元,罐体包含超氧化钾KO2。部队士兵为了保证系统运转,每天都会检查及补充库存,因此会暴露于超氧化钾KO2。这些罐体制造于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美国空军有一个升级计划,打算更换该单元模块,但尚未实施。


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还无法确定,可能是上述原因中的一个或几个,也可能全都不是,而是另有其它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全面深入的调查。

美联社1月23日用800字的短讯低调地提了这事一下。新闻标题:美国军方正在调查癌症是否与核武器发射井的工作有关。

2月3日,华盛顿邮报也低调地跟进了一下,经过精挑细选,挑了一个切入角度,不谈原因、不谈伤害、不追究责任、不谈体制问题、不反思,而把内容重点放在:老兵苦啊,然后各级机构纷纷关怀等等的正能量报道。

标题翻译:他们曾负责处理核导弹,现在他们得癌症了。

毫不意外,所有这些消息在中文平台上寂然无声。

目前,美军各级主管部门的反应各异。

直接指挥各个洲际核导弹空军基地的是美国空军全球打击司令部(AFGSC)。三大核导弹基地隶属美国空军第20军。

2022年12月刚刚上任的空军全球打击司令部的指挥官Thomas A Bussiere将军就发表了一份简短的声明:

“空军全球打击司令部(AFGSC)和我们空军非常认真地保护空勤人员和护卫人员,他们的安全和健康是我的首要任务。当我一了解到该问题时,我,作为全球打击指挥官,与空军首席医疗官(Air Force Surgeon General )一起要求美国空军航空航天医学院(USAFSAM)对此进行正式调查。”

被揭家丑的美国空军的其它中高层就老大不高兴,其反应就具有保护性得多。

空军导弹兵联合会的主管James F. Warner就向导弹兵群体强调:  

  • 我们空军目前部署的系统是安全、可靠、可靠的。训练有素、积极进取、敬业的专业人员将继续努力维护我们国家的核威慑态势。

  • 没有证据支持民兵三型武器系统目前存在任何污染源。

  • 空军全球打击司令部和空军第20军(20 AF)一直都有采取措施,通过“发射控制中心深度清洁”项目、“警报设施翻新”项目等的计划来维护、现代化、消毒和持续监测任何和所有暴露源。

  • 发射控制中心、作战掩体、基地房屋和相关地方的当前环境对我们目前的现役部队来说是安全的,因为没有数据表明目前驻扎在我们现役导弹联队的人员中存在较高的风险或问题。

  • 过去两年对新冠病毒的预防措施也引发了人们对人员保护的高度关注,超出了我们洲际弹道导弹领域传统上的安全文化。(The past two years of COVID-19 precautions have also sparked an intense focus in personnel protection beyond our historical culture of safety in the ICBM fields.)

  • 目前相关事件的信息是由一名患了淋巴瘤的个人(an individual)收集整理的。空军会进行全面调查以便找出真实情况。


看到套路没?

首先否定指控,强调很安全,一切都under control,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导弹兵们你们别慌,什么事都没有。

然后撇清责任,一直都有清洁计划,要是有什么问题,那是清洁计划的问题。我们的体系非常可靠非常安全,我们不存在问题。

注意最后两条,暗示你Sebeck是个人,不代表组织,你自己患了病,你收集的数据存在偏见、不客观,最近两年你们是不是防新冠防上瘾了?我们洲际核导弹部队不需要Sebeck你这种过度防护。

不知道这位主管写这份通知时,有没有在心里痛骂:Sebeck你现在是太空军的人了,还来空军搞事?你不想想当初空军是如何栽培你的吗?

美国空军的发言人Ann Stefanek向美联社发了一份声明。声明中说了三点:

  • 空军的高级领导们已经知道Malmstrom空军基地的导弹兵对可能患上癌症的担忧。

  • 空军首席医疗官已知悉,我们的专业医疗人员正在努力收集数据。

  • 我们为所有失去亲人或目前面临任何癌症的人感到心碎。


公关风格相当浓重。

国会那边的反应也是有趣。

参议院退伍军人事务委员会主席Jon Tester,同时也是Malmstrom空军基地所在的蒙大拿州的州参议员,他给华盛顿邮报发了一份措辞坚定有力的声明:“我已要求美国空军全面说明相关基地的癌症情况,所有现役和退役的导弹兵都应该接受身体检查。这些导弹兵和家人们理应获得关于他们为何患上罕见癌症的答案。我会让五角大楼负责交出答卷的。我正在联系国防部和退休军人事务部的领导们,以便找出每一位受影响的现役军人和退役军人,努力为他们提供应有的医疗保健和福利。”

怎么样?是不是说得挺冠冕堂皇的,我是包青天,我正在为民请命,包在我身上,你别担心。

在华盛顿邮报这篇报道的不起眼的角落,还有另外一段。这个华盛顿的“参议院退伍军人事务委员会”里面的一个职员说了这样几句话(括号里的话是作为吃瓜群众的我脑补的):

调查还处于早期阶段,(暗示: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好说)
这种环境危害问题,(暗示:环境问题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涉及到几十年前,信息收集会遇到挑战。(太久了,肯定根本找不到什么数据,更逞论找什么原因了)
所有人都面临着同样的挑战。(这个问题一点都不严重,很常见)
当时收集了什么数据?保存能有多好?有多客观?(根本就没有当时的数据,就算有也可以说这些数据不够全面不够客观,别指望了)
我们在这里遇到的问题与我们在其他地方遇到的问题是一样的。总的来说,除了个别罕见的例外,通常情况下,我们不会收集这些数据。(我也不装了,和你直说吧,这都是个别人的零星小事,别期望什么了,死胡同)
我们美军在海外基地也发生过“焚烧坑事件”(超过200个美军海外军事基地使用露天焚烧坑来焚烧各种废弃物、垃圾、有害物质和化学化合物。结果造成众多美军基地中的士兵患上各种奇奇怪怪的怪病乃至死亡。)
很多军人进行过投诉,报告了遇到令人费解的呼吸问题及患病,(你看,比你们这事还严重得多)
那些焚烧坑都受到了更严格的调查,发现这与每个人各自的情况有关,毒素可能会对每个人产生不同的影响,所以当局还会检视可能与基地有关的其它各种疾病。(看,都是随机事件,还得只能怪自己命苦。燃烧坑这么大这么明显的事情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硬压下去了,这种罕见癌症事件还是怨自己倒霉吧。)

华盛顿邮报把这职员的这些话登了出来…… 我也是佩服    

焚烧坑事件以后有空再写。美军对废弃的垃圾、危险化学品、有害物质统统一烧了之。那难怪这次俄亥俄州火车出轨,美国火车公司也对危险化学原料和废弃物一烧了之,其实也是常规操作,见怪不怪了。

有关部门针对核导弹基地癌症事件的推脱、掩盖、官僚互保的种种措辞,其实和22年前是一模一样。

在2001年,Malmstrom核导弹基地就有导弹兵向上报告了可疑癌症的问题。当时上报了基地的导弹兵群体中发生了14例多种类型的癌症,其中2例是NHL淋巴瘤。

结果呢,美军高层让美国空军作战健康研究所(Air Force Institute for Operational Health)对基地进行了全面调查,然后得出结论:

癌症是随机的,疾病是偶发的,环境是安全的,everything is under control。

所以,患了癌症的倒霉蛋们,不要怪美国当局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

之后呢?一切如常,一点改进都没有。

这种所谓“全面调查”,和《戴安娜之死》里提到的BBC所做的“全面调查”一样,从来没想过去真正找出问题、解决问题,从来都是掩盖问题、粉饰太平,everything is under control,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所以,现在2023年,美国空军又说要“全面调查”,也就不要指望太多。

目前得知这事的美国民众又是什么反应呢?

一位美国军人的母亲这样说:

翻译:我的儿子在Minot空军基地服役,他描述过洲际核导弹发射井糟糕的破败的状况。让这个过时的系统“武装起来并做好准备”是一项持续不断的日常的负担。国防部和国会,这些所谓的“高层”,需要在保护那些愿意献出生命的军人方面做得更好。不仅发射井不健康,而且全国各地的军事基地里的住房似乎都令人悲伤地非常差劲。某个基地的住房都发霉了,导致入住的军人家庭经常生病。哦,是啊,那些管理着这些房屋的私人承包商可是发大财了。更不要让我开始谈论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老兵的自杀率。显然,对服役军人的福祉缺乏尊重,这是一种明显的虐待行为。我说啊,我作为纳税人之一,我的钱被投入到每年8000亿美元的军事预算中,这其中一些钱需要用来确保我们的军人及其家庭的福祉。我们能够而且必须为他们做得更好!

另一位仁兄说,唉,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翻译:很可能不是核辐射造成的,而很可能是核导弹发射井里面和周围的许多非常有毒的化学物质所产生的毒素造成的。可悲的是,美军用化学品毒害自己士兵的做法,有着非常久远的历史。

还有人引用了Michael Jackson杰克逊的经典名曲:《They Don’t Care About Us》里的歌词:“All I want to say is that they don't really care about us!”,改成了口语版:

“All I really know is that, they don’t give a fuck about us.”
翻译:我只知道,他们根本他妈的不在乎我们。

实际上,美国的这些洲际核导弹系统表面光鲜,其实早已不再可靠,各种故障和事故接连不断。

20085月,一个无人看守的地下发射井着火,井中的民兵三型核导弹差点意外发射,幸好有多重保险系统,阻止了发射。

201010月,美国F.E. Warren空军基地50民兵三型导弹与指挥中心失去联系近45分钟。

20117月,民兵三型导弹进行不载核弹头的试射,飞到中途发生故障,不得不自毁。

有人这样形容,现在的情况是,9000后的士兵,用着80年代的5寸软盘,操作着70年代开始服役的核导弹系统,在60年代修建的混凝土发射井中工作,这就是21世纪美国的国防状况。

所以,美国的这些武器系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用不着奇怪了。

总结
(一)冰山一角
俄亥俄火车脱轨造成生态灾难只是冰山一角,洲际核导弹基地癌症事件同样也只是冰山一角。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二)、 管理失败在美军内部非常常见,有很多问题在50多年以来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有效管理。
(三)、美国显然没有照顾好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患有淋巴瘤的Mark Holmes福尔摩斯少校死亡时年仅37岁,死得无声无息,一点声响都没有。
美国空军并不认为其癌症和死亡和他的工作有关。于是,福尔摩斯少校的遗孀和3个孩子没有得到福利、没有补助。他老婆是护士,需要经常加班工作来维持一家开销。
其它受到相关疾病影响的更低阶的退役军人们更是无人关心,纷纷快速衰弱,继而卧床不起,在护理院中苟活,很快去世。
作为吹哨人的Sebeck,还在服役,中校级别,还能争取到一些权益。
(四)、Sebeck在推动本次癌症问题处理的策略,值得学习。
问题有没有得到最终解决,是美国体制的问题。Sebeck所使用的策略,有很多可取之处。我们如果想推动某些措施,完全可以借鉴。
首先,他在高层和底层都大力推动,提升癌症问题的能见度。让更多的人知晓问题的存在,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产生更多的讨论。
其次,在面临阻力、官僚系统官官相护等等各种难题时,他也使用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使用美军中一直喊的口号:“我们的士兵是我们的Top Priority,是我们最有价值的资产”,来去扩大声势,提高自身行动的正当性和紧迫性。
再次,他为上级提供了四项改善情况的建议。
* 五角大楼应该“采取积极主动的态度”,通过教育和医学测试来筛查和追踪淋巴瘤和其他癌症患者。
* 美国空军和一个独立的第三方应该对导弹发射人员、维修人员及其家属的癌症进行正式调查。
* 军方应更好地对导弹发射人员进行教育和培训,帮助他们学习和掌握接触有毒化学品的安全预防措施,并让第三方参与导弹设施的健康和安全测试。
* 空军应将导弹兵的有毒物品暴露记录作为其永久医疗记录的一部分,并在其余生中对这些导弹兵进行筛查和跟踪,以便及早发现相关情况并提供适当的护理。
再再次,他没有依赖单一渠道去解决问题,而是通过各个渠道,在多个官僚体系中奋力去沟通、去推动、去影响。
再再再次同时也是我认为是非常关键的一点,他这样说过:Leadership should use their resource and influence to build awareness of this issue and to drive further investigation. 领导层应利用他们的资源和影响力来提高对这一问题的认知度,并推动进一步调查。
曾经有篇文章,说到美国犯罪调查人员透露,他们感到最麻烦的是,美国的帮派分子进入军队服役后,所学习到最关键的技能是:Leadership领导能力。帮派分子退役后重返黑帮,能更好地在黑帮中进行组织工作,增强黑帮的整体能力,提高黑帮的组织效率。
作为对比,普通黑人在美国被系统性歧视后,想不出什么办法去反抗、去争取权益,只能喃喃自语:I don’t know what to do. 这就是缺乏方法论、缺乏领导能力的特征。
Sebeck中校的行为,显然体现出了其领导能力。
同时,他也强调,资源、权力和影响力,是推动问题解决的必不可少的手段。
(五)、28年前的《They don't really care about us》到了在今天依然能描写出社会现实。
可见,rock&roll 摇滚乐的兴起,社会环境起了孵化作用。
(六)、帝国衰落时,每一部分都在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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